近日,我夜宿在已有20多年,曾办案调查夜宿过的叙永县合乐苗族乡边沿的一个小山村。山村静卧在乌蒙大山脉的山脚下,绿树翠竹掩映着农庄;花香鸟语缠绕着农舍;庄稼果木环抱着农家。 晚上我找把椅子在农家院坝坐下来,同60多岁的房东陈大爷围坐在院坝里说话唠家常,谈山村的变化。说到家里这几年越来越美好的生活和这些年村庄里的新变化,越谈越起劲,越不觉有睡意,觉得空气中出现了很宜人的快乐或喜悦。回忆起前20余年受县公安局指派到此办案,调查处置苗、汉同胞的争林、争地斗殴治安纠纷,就在这深夜姣洁的月光下召集村民开会宣讲法律法规、讲民族政策,劝导苗汉村民团结,平息“打架斗殴”的场景,觉得感概万千。回顾往事直到深夜12时明月当空高挂。 此时的月光像一片轻柔巨大的白绸子把山村包了起来,一阵清凉的夜风悠悠吹拂,送来温馨的泥土气息和庄稼幽香;夜风像一壶老酒,把房前屋后的树、竹灌得有点微醉,细小的枝叶摆来摆去,弄出些细雨样的沙沙声;几扇窗子染上蜡黄的灯光。隐隐约约从绿纱幔透射出来,融入月色里。 山村的夜,月光像水一样从天空中泻下来,静静地泻在农舍上。屋外,田里的蛙声,地里的虫鸣如潮,“呱呱”声、“嗡嗡”声此起彼伏,一浪高过一浪;从院角的柴堆里,不时传来一声狗吠,“汪汪”两声,仿佛一个粗鲁的莽汉突然插进来了一句话似的,让人感到惊奇和意外;牛栏里,牛正在吃草,一股浓烈的混合了草料的牛粪的气息满溢山村;屋里,几个女人还围着电视机看电视,一边眼睁睁地瞪着电视,随着剧情发展,时而或摇头叹息,或捧腹大笑。我仰坐在竹制的坐椅上,微合双目,此时,你会听到一种奇妙的响动,那是月光的声响。明亮的月光落在地上,如金属的铿锵;落在水里,如洪波的涌动;落在树上,如秋叶的摩挲翻转;落在花丛,如沉睡中蜜蜂的嘤咛;落在情侣肩上,如款款的亲密呢喃。山村里的人没有专门出来散步的习惯,因为他们就生活在月光里,月光对他们来说仅仅就是照明的作用,他们能够就着月光,找回白天丢在田里的一张犁,一把锄,或者拽一把明早引火用的干柴。当然,这么好的月光,也有人出门,那不是么?弯弯的路上,一个提着停电宝、背着渔具的青年匆匆行走着,他是去溪河边网鱼的。 月色越来越浓了,月光无声无息地把它的光辉洒满了整个山村,这牵人情思的月光,我内心温暖。尽沉入在这样宁静和温馨的山村里。此时,我走出农家小院。随意漫步地走在门前弯曲的水泥小路上,好像什么也没有想,好像什么又都在想一样。明媚的月光好像成了我的血液,宁静此时成了我的奢侈品。山村的深夜真的太静了。静得能听见一只草虫和一丝风在树叶上走动的声音。思绪了半个多小时,我被这种声音打动和陶醉。此时,很多人都进入梦乡了。山村里的人不像城里的人,要是在城里,很多人还在过夜生活吃烧烤或玩牌,而山村里的人单纯,除了白天劳动,他们对生活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。如果我能走进他们的梦境,我敢肯定,他们的梦境也是单纯的。我喜欢这种单纯,单纯得像他们种的五谷杂粮一样,有了条件就随意地长。 不知什么时候,我走到了旷野。无边的夜色在清静的月色照耀下,显得更加娇媚。好像有一丝风在走动,在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溪送来哗哗奔流的声音。而这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宁静,没有让我觉得喧闹,倒像是知道我隐隐有所期待,如约而至一样。我干脆在一块水稻田边坐下。此时水稻正在分蘖初期,田里仍有水,我的脚伸进稻田里已感觉到稻田水是清凉的。不知过了多久,我突然好像听到水稻拔节的声音,这声音亢奋、执拗,仿佛直接来自大地的腹部和我的血液里。又仿佛是一群幸福的人,在表达内心的幸福而狂舞。我就这么看着夜色,看着眼前的水稻,看着宁静山山水水和村庄披上姣洁的月光。 回顾20年前,来到这边远山村办案调查处置纠纷斗欧,维护山村和谐,维护百姓安宁,夜宿山村农家的美好情景,心里澎湃,倍感欣慰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