贰 驰松村中,小地名社房头的何传兵一家,最近十多年,仿佛被恶魔诅咒。 在我年幼时起,这是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家庭。何传兵夫妇膝下,有三名孩子。上面,还有两位老人。一家共有七口。 先是两名老人相继离世。接下来,何传兵的大女儿在十二岁那年,也因病去世了,据说,是因为心脏病。 最悲惨的是,一年夏天,何传兵妻子苟辉群在山上干活,拾了不少野蘑菇回家。蘑菇汤熬好后,苟辉群急急忙忙招呼小儿子吃饭。大儿子因为当天和母亲赌气没有喝蘑菇汤。何传兵当天则没在家。 蘑菇汤喝下去没多久,苟辉群和小儿子即发现腹中搅痛。基于常识,都会断然认定这可能是蘑菇中毒。但由于没借到到钱,这家人还是决定挺一挺。“熬一下,说不定肚子就不痛了!” 期间,何传兵也曾请来地方上的郎中,给妻儿输液。直到第三天,眼看人脸色都发青了,借到钱后,何传兵这才组织人手,将妻儿送往县城医院。医生说,毒素已经进入到了脏腑和血液,没治了! 悲剧到这里还没有结束!也就在去年,50岁左右的何传兵也因病离开了人世。据说也是因为风湿心脏病。热热闹闹的七口之家,一下就茕茕孑立,形影相吊,只剩下他20多岁的大儿子。 在这里,我不厌其烦地讲述何传兵这一家人的故事,只是想表达,不少边远山区底层人民,如影随形的贫困这才是他们命运的恶魔。因为贫困,面对疾痛,他们毫无还手之力。他们生如野草,籍籍无名。野火烧不尽。那不是野火有情,而是野草顽强,同时还多了那么一点点幸运。 让我们把话题重新回归到我母亲身上。 自从我母亲去世后,村里又有几名妇女乳房中出现肌瘤。鉴于前车之鉴,即使家里贫穷,但她们仍努力筹到钱,赶到大医院,做了手术,终得康复。
我死于贫穷,一辈子只是任劳任怨的,没有享受过一天福的,可怜的母亲,她以自己的死亡来完成了对家乡的最后一次奉献。 转眼间,清明节又将到来。 和过去每一个清明节一样,在母亲坟前跪拜时,我定会肝肠寸断。 我会一遍遍地反问自己。 那时候的我为什么会那么小?啥都不知道! 那时候的我为什么会那么无能?束手无策!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