叁 过去的2015年,工作之余,我做了两件事情。 距离我老家不远的四川古蔺县双沙镇龙升村,1岁半留守儿童陈昊被严重烧伤。花光多年辛苦打工挣下的7万块钱后,父母再拿不出钱给孩子治疗。医生说,挽救孩子生命,至少还需20万。 去年母亲节当天,我在自己微信朋友圈发起募捐。昊昊的遭遇,最终揪痛天下母亲的心。几天中,先后一共募得善款25万元。经过医院全力抢救,目前昊昊已康复出院。父母也决定不再外出打工,而是在当地做点小生意,陪伴昊昊。 和我同乡的四川叙永县麻城乡龙凤村两岁孩子陈钰莹,因身体轻轻磕碰就会淤青前往医院检查,最终却被诊断为白血病。把四处借来的钱全都耗光后,面对病痛中的孩子,莹莹父母再没任何办法。通过我供职的媒体及微信朋友圈,我发出号召《救救这个小女孩吧,生死之间她只隔了30万》。6天时间,成功为莹莹募得善款30余万。70余名原本素昧平生的网友,因为关爱莹莹最终汇集到一个微信群中,共同为募捐群策群力。现在,莹莹骨髓配对已经成功,正在北京空军总医院等待做最后的移植手术。 就像母亲会在邻人危难之际,悄悄地馈赠两块腊肉。看到昊昊、莹莹,我总是会想到我的邻居何传兵一家,想到我的母亲。我会想到他们不堪的际遇,想到他们病疾袭来时,内心的苍凉与无助。 我曾不止一次地和人探讨过有关国人信仰的问题。很多人都说,由于信仰的缺失,导致个体精神上空虚,最终冷漠发生。对此,我总是说,我的信仰是争取做一名好人。我没有告诉对方的是,这句话并非来自任何书本,这是我母亲教育我的。 是的,争取做一名好人。先把自己的生活、工作安排好,善待妻儿父母。如果还有一点余力,那就帮帮那些暂时还处于困难中的人吧。先从自己的亲人、朋友、同学、老乡开始。不要主动作恶,也不要当帮凶。用我母亲的话来说,“天老爷都在看着你呢!” 然而,《慈善法》草案,则让我感受到,即使怀揣良善之心,今后要想行善,也需小心翼翼。因为《慈善法》草案明确,如果是为了救助本人及近亲属以外的他人在网络上发起的个人募捐,属于非法募捐,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。 我和莹莹、昊昊此前本不相识,依据《慈善法》,我今后可以帮助的,可能仅限于自己的母亲。包括邻居何传兵一家,我都无暇顾及。甚至,如果《慈善法》早一年出台,我现在已陷入不法的境地。 在这里,我甚至不想追问,森严的秩序感并不代表着一种美好。法理上,自由的位阶,高于秩序。我更不想追问,国家经常会说绝大多数人民都淳朴善良,但为啥又会对人民处处设防,处处不放心?
我也知道,即使不允许私人募捐,渴望得到救助的人还可以找到具有公募资格的慈善组织帮忙呼吁。但问题在于,以何传兵为例,他能够认识的人,大多就在驰松村。再远点不超过麻城乡……是的,你得先给他讲解,什么是慈善机构,什么又叫公募。 在我老家驰松村,绝大多数村民只知道社长、村主任,连乡长、党委书记是哪个他都不知道。作为最强有力的行政系统在基层都尚且如此薄弱,一旦发生危难,又叫他们到哪里去找具有公募资格的慈善组织?他们渴望的是得到帮助,哪怕是邻居悄悄馈赠的两块腊肉,十多年后,他们仍心存感激。而慈善,需求最旺盛,最迫切的正是底层。 这么多年来,我和数千名朋友一道,一直在呼吁这样一件事,那就是期待国家的驾考政策,能够对单眼人放开。单眼人驾车,无论从科学角度还是国际惯例,均没有任何障碍。 为了促成这件事,我们折腾了很久。起诉泸州市交警支队、起诉公安部、起诉教育部,另外在全国人大代表、政协委员以及眼科专家的全力协助之下,最终,公安部修改部令,从今年4月1日,单眼视力障碍者也可以合法参加驾考。仅仅一个部令变动背后,影响到的就是一个500万以上群体,更何况法律? 泸州特殊教育学校里有一名聋哑教师是我很好的朋友。身为聋哑人的她,大学毕业后又回到了母校,把自己这么多年学到的知识回馈给和自己一样的孩子。聋哑人教聋哑人,更容易沟通,然而,即使她深受学生欢迎,教育成绩突出,多年来她却一直只能当一名临时工。因为,根据相关政策规定,要想成为正式老师,需先获得教师证。要获得教师证,则需考普通话。作为一名聋哑教师,她怎么考普通话? 作为国家大法的制定者们,居庙堂之高更当思江湖之远。 当前中国的慈善,不是太多,太乱,而是太少,不够。 当前需要的当是加油,不是泼水。 当然,如果您认同上述观点,如果觉得这篇文章对您有所触动,希望能够帮忙扩散。 瓦釜雷鸣——最终让全国人大能看见! |